江世霖几乎怀疑。此刻的江光辉依旧受江光耀威胁。确认屋子里只有他们父子二人,他再次询问:“父亲,您从不觉得冤枉?世人都以为,大伯父他们无偿帮助我们,而银子却被我们独占了。”
江光辉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他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低声感慨:“你母亲刚过世那会儿,我经常想,若是没有那座矿山,或许她压根不会死。”
江世霖不知道如何安慰父亲。他能够感觉到父亲的矛盾心理。他一方面思念着自己的生母,一方面又怨恨着她。他口口声声说,他的母亲从没爱过他,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父亲对母亲掏心掏费,他的母亲不可能毫无知觉。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的父亲认定母亲从来不曾爱过他?
“父亲,您先前说过,您想结交薛子昂大人,这事大伯父和三叔父知道吗?还有,现在的母亲,她知道多少内情?”
“过去的事你不必再追究了。总之你大伯父已经答应,等你看完全部的账册,就让你大哥把他手上的事全部交托给你。他说,你成了家,是时候立业了。”
听到这话,江世霖暗中咕哝:难道这就是大哥所言,把一切画上句号?他是如何令大伯父答应的?大伯父果真心甘情愿交出一切?江世霖愈加糊涂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江光耀和江世澈父子早就有所准备,这才不惧他审核账目。
他掩下疑惑,对着江光辉说:“父亲,你既然说起账册,有几处我不明白,想请教大伯父和大哥。”
江光辉没有听明白他的言下之意,随口回答:“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你大哥就是了,你大伯父已经嘱咐过他了。”
闻言,江世霖微微一愣,脱口而出:“父亲,您就这么相信大伯父?”
江光辉侧目,示意江世霖解释清楚。江世霖拿了面上的几本账册,解释道:“父亲,您看,这几处的账目其实都是重复的,还有这里和这里,这些支出和事实不符。我粗粗算了一下,所有这些加起来,应该有十几万两银子不知所踪。若是这些账册有问题,那我怀疑,出货和单价可能也有问题。”
“即便事实如你所言,这些事情也绝对与你大伯父无关的。他那个人爱面子,有时候行事说话难免显得虚伪,但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江光辉言之灼灼,紧接着又道:“若是你有所怀疑,先拿着账本问一问你大哥,看他有什么解释。这几年,矿上的事你大伯父已经不大理会了。”说到这,他恍然大悟般说:“你看看,有问题的账册是不是从你大哥接手之后开始的。”
“父亲,我自然会去找大哥问清楚,但在此之前,我希望您能允许我把账房先行扣押。”
“你大伯父最爱面子……”
“父亲,请您认认真真回答我一句,你对大伯父真的毫无怨言,只有满心的感激?十多年了,他用您给他的银子做善事,名利双收,人人都说他是大善人,是正人君子,活菩萨。而您呢?空有涿州首富的名声,实际所得却仅仅只是其中的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