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给她盖毯子的呼延勃愣了愣,听到她呢喃着这声音,抿紧嘴唇,只怕她在梦里呼唤是她在华国的相好,这个女人哪值得他费心?他居然还好心地给她盖毯子?想到自己的行为反常,神色难看地起身,将毯子往她的身上一抛,转身离去。
正做着美梦的方瑾突然被羊毛毯子盖住头,一时呼息不畅,惊醒了过来,挣了半晌才挣开了这毯子,她茫然地看了看手中的毯子,这是哪来的?脑海一时短路,一阵冷风吹醒了如浆湖的大脑,她的美眸看向呼延勃坐在火堆旁的身影,是他给她盖的毯子?
他不是恨死她出卖胡国吗?还有老单于的死,那再不好也是他的父亲,可他似乎只恨她引来了华国军队,却是只字未提老单于,将身子缩到毛毯之下,她在揣摩着他的心思,咬了咬毯子的边缘,目光不自觉地追随在他的身上,有着探究,但更多的却是火热。
清晨的阳光洒在草地上,正做着回华国的美梦的方瑾被脚踢醒,骨碌碌地爬起来,“这是哪儿?呼延勃?”有些模糊的大脑没有弄明白自己身处何境?
“你傻了?”呼延勃不悦地一把拉着她近身,将水囊递给她。
她接过喝了几口水,肚子里一股凉气经过,她的头脑清醒了不少,将水囊递回给呼延勃,虽然草原不缺水,但是如果没有碰到水源,那水就是宝贵的资源。
呼延勃着随从收起毯子,然后自己也打开囊盖喝起水。
方瑾这时候才想起他是用脚踢醒她的,美眸狠瞪着他,看到他不屑的目光,突然凑近他,用肩膀撞了撞他,“喂,呼延勃,你是不是喜欢我?又是给我上药又是夜里盖毯子的,你还敢说你不是喜欢我……”
“噗”的一声,呼延勃将口中的水喷出来,正好洒到方瑾的脸上,俏脸紧绷,“呼延勃,你这是什么意思?”
呼延勃黑着脸看她,这个女人真敢讲?他会喜欢她?喜欢一个处处奸滑得很的女人?做梦。
为了这几句话方瑾再度付出了代价,像昨日那般被绳子绑紧拖在马后,马儿奔跑起来,她再一次体验那生不如死的感觉,这回不再自恋,而是破口大骂,“呼延勃,你这个死变态……”
那几个呼延勃的随从听着这女人的尖叫声,眉头都皱了皱,真想建议皇子将这个女人一刀杀死,这样可以耳根清静好一会儿,但抬头看向呼延勃时,却见到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嘴角却是微微上勾,不由得大吃一惊。
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他们才留意到皇子的马跑得并不快,所以被拖在后面的方瑾没有昨日的狼狈,均对视一眼,不明就里?加那那小子却被皇子派去安排那群没有价值的老弱妇孺的迁徙工作,不然只怕能猜得出皇子的用意。
其实是这些人多想了,呼延勃会在今天没有让方瑾多受皮肉之苦并非有意而为之,只是下意识地行为,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接连几日,方瑾都生活在冰火两重天里,夜里呼延勃会给她受伤的地方上药,连脚也不例外,但白日却是折磨着她,这时候她才发现隐藏在他那严肃的表皮下的居然是变态的思想。
胡国王庭。
荀英正在与众人研究做战策略,胡人被一击分散,冲进这胡国王庭才知道大部分的人都已撤走了,但是仍歼灭了少数的人,现在要做的是将那群冲进草原的人驱逐干净。
“报。”帐篷外的有人大声道。
“进来。”
荀英沉声道,头也没抬地道:“找到了没有?”
“禀将军,没有,在那群有华胡血统的胡人奴隶群里审问过了,他们只知道不早前王庭里来了一名华国女奴,但是叫什么名字他们并不知道,只知道她后来是给那病死的单于治病,看来应是大夫。”最后他加上自己揣测的意思。
荀英皱紧眉头,皇帝给他传的信里只提过那叫方瑾的女子是尚仪局的舞姬,可没提过她还会医术,难道不是她?是胡国从华国掳来的女大夫?看了眼周边的先锋们,“你们在扫荡时有没有发现一名叫方瑾的女子?”
游先锋一听这名字,身体就一僵,听到周围的同伴都道没有,轮到他时,他上前,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大声道:“禀将军,没有。”
荀英听到他大声的话,不满地瞟了他一眼,而他身边的铁一却是不悦地道:“那么大声做死啊?”
游先锋惊出一身冷汗,忙道歉,然后悻着脸退了回去。
荀英看了他几眼,没看出什么端倪来,这才转移了目光吩咐了几句,老生重谈发现了方瑾立即带回来的话,这才挥他们出去。
“将军,不用太忧心,只要人活着,我们总有找到的一天。”铁一道。
荀英点点头,长叹一声道:“只可惜阿辉逃回来报信的时候已经只剩一口气,只来得及说胡国单于将在什么时候死,来不及在他咽气前问出可有发现方瑾的下落。”
想到阿辉临死前抓着他的衣襟似要喘过气说出最后一句话,那挣扎的样子至今令他印象深刻,只可惜最后他还是喘不过气来撒手人寰,那死不瞑目的样子让他看了颇为辛酸。
皱着眉头着人铺开纸,叹着气准备给妹妹写信,告之没有找到方瑾的下落,兴许她早已死在胡人的大刀之下,不过怕妹妹会失望难过,他还是加了几句会大力搜寻的话语,尚有一线希望云云。
方瑾已经不记得离开胡国王庭有多久了,开始尚能扳着手指记得清楚,但渐渐地却是记忆模糊了,身上散发出臭味,她皱紧一双黛眉,自嘲一笑,这些日子够落魄的。
“前面有华国士兵?”
她听到有人这么一喊,忙抬头加快步子往前冲,险些摔了一跤,首度超过了呼延勃坐下的马儿,果然有华国士兵在那儿,她的心中一喜。
而那群华国士兵也发现了他们,均警备地看着他们,这一群人数量不多,看得出来应是与大部队失去联系的。
呼延勃转头看到方瑾那笑开颜的脸,一把掳了她上马,“你想逃?”
方瑾没再挑战他的怒火,这回聪明地不吭声,跟变态是没有话可说的,但她的眼睛看向华国士兵时却是欢乐的,他们的人数是不多,但比呼延勃这儿的人数还是占上风的。
没有再像上回鲁莽地表露自己的身份,她镇静地谋求后动,而呼延勃等人知道是避不开了,均握紧武器迎上前去。
方瑾的手还缚着绳子,看到呼延勃的大刀一上一落与人交手,而她瞅准机会,在对方的刀子落下来之际抬高身子一侧,借住刀力割开绳索,虽然因此受了些伤,但后果还是令人满意的。
呼延勃的蓝眸沉了下来,看到这个女人反应迅速地从他靴子抽出匕首来,狠狠地向他的面门攻去,他的眸子睁大,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趁机发难?
那群华国士兵看到这个女人居然会攻向这似胡人首领的男子,均有些云里雾里。
“我是华……”方瑾趁机表明身份。
“姐姐……”
后方传来了一声惊喜的呼叫,方瑾顾不得表明身份,是奈奈的声音,她忙转头看回去,却见到那被华国士兵杀死的一地尸体里却有一个娇弱的身子站起来,正是她担心不已的奈奈。
该死的呼延赞,为什么要舍弃她?
奈奈看到方瑾安然无恙地活着,一身是血的她笑了出来,“真好,姐姐还活着……”
方瑾却看到一名华国士兵却是因为奈奈站了起来,以为受到了威胁,手中的大刀在奈奈的背上重重地划下去。
奈奈想要奔向方瑾的步子就一顿,踉跄了一下,秀气地眉头一皱,一串鲜血在嘴角流下,“姐姐……”
“不——”方瑾看着奈奈就那样倒下,顿时心痛如刀割。
她的一声惊叫让交手的双方都住了手,看着这个女人一把推开呼延勃,自己跳下马冲向倒在血泊中的奈奈,而那名偷袭了奈奈的士兵为了稳妥起见正准备在她的喉咙补上一刀。
方瑾见状,发了疯地上前一把撞开了那不设防的士兵,一把将奈奈抱在怀里,泪流满面地拨着她的头发,“奈奈,你睁开眼睛看一看,我是姐姐啊……”
奈奈勉强睁开眼睛看着方瑾,伸手染血的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绽开一抹笑道:“姐姐,奈奈不痛,你……别……哭……”这一辈子没有人如姐姐对她那么好了。
“奈奈,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方瑾抱着她的瘦弱的身子身责地道,若不是因为她,奈奈不会死。
奈奈却是歪着头不解地看着方瑾,“姐姐……没有害……我,姐姐,奈奈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决……定……”她似一口气喘不过来,重重地呼息了一会儿,努力笑道:“奈奈……要跟……姐……姐……到华……国……去……”
奈奈的话音刚落,方瑾就失声痛哭,这个时候她的决定是那莫大的讽刺,她鲜活的生命就丧失在华国士兵的屠刀下。“奈奈,是姐姐对不起你啊……”
奈奈留恋的目光看向蓝天白云,那儿似有阿妈的微笑,最后努力笑出有两个酒窝的笑容,“奈奈最……幸福的……日子就是在姐姐……的身边度过……的,如果……你见到我……阿弟……告诉他……要好好地……活着……”
方瑾听着她最后的遗言,拼命地点头,想到与奈奈生活的点点滴滴,心里好似血在滴。
她最后的笑容很美,一如那个清晨她笑着对她说,“我叫奈奈。”
那名华国士兵只是怔愣了一会儿,表情一狠,手中的大刀砍向方瑾。
方瑾轻轻地放下奈奈,转回头凌利地看着他,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了她?她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她是胡人就该死。”
“你可知她的身上也流有我们华国人的血统,你为何非要杀死她?为什么?”她大声地喝斥。
“哼,只要有胡人的血统她就是胡人,就该死。”那名华国士兵强硬地道。
方瑾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像奈奈那样的血统不见容于胡华两国,没有哪一个国度的人能接纳她,那名华国士兵猛地攻向她,“你是胡人,你也该死。”
方瑾突然仰天大笑,胡人?这一刻,她居然被自己人认为是胡人?
那把大刀向她砍来。
呼延勃一刀砍死一名华国士兵,催马上前准备去救方瑾。
生死一线间时,方瑾却是一把捞着最近胡国死去士兵手中的大刀,迎了上去,刀与刀在空中相撞,表情狠狠地道:“我要杀了你为奈奈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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