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纶指天发誓此生绝不背叛荀兰,否则不得好死,荀兰忙捂住他的嘴,这样的话都能乱说?她的眼里有恼又有一丝丝的喜意。
荀真看到他们眉目传情的样子,叹息一声,女人家就是心软,转身出去,把空间让给他们,走到外面的回廊,看了看天空,有点想念宇文泓那冤家,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地用膳?丧仪那么多,只怕也忙不过来,相思果然磨人,着一名丫鬟引她到魏老夫人的院子,刘姨娘这事还没完,绝不能就让她这样就走了,不然别人又要在背后乱嚼舌根子,大宅里这种女人历来不少。
魏老夫人的院子坐落在大宅的北部,这里的环境修建得错落有致,假山石景颇有江南园林的风味,看来魏老夫人喜欢这种建筑风格。
刚踏上台阶,她正要掀帘子进去,就听到里头传来了说话声,是一把老年人的声音,“老夫人做主,姨娘今儿个是做得不对,不该在兰侧夫人昨儿险小产后去探望,而且说了些个不中听的话,惹得三老爷不高兴。可她是无心的,只是一番好意去看望兰侧夫人,还望老夫人让三老爷回心转意,别将她遣送到庄子去,她好歹也为魏家诞下哥儿的份上,老夫人给个恩典吧……”然后就是不停地磕头声。
接着,响起的又是一把比较中年的嗓音,“婆母,本来这是三房的事轮不到我这寡嫂来说话,但是这件事明显兰侧夫人也有错,怎能将所有的错处都归到刘姨娘的身上?三叔去她房里又没有错,不然我们魏家纳她进门是干什么的?不就是要她开枝散叶,为魏家多生几个男丁吗?这兰侧夫人真的是霸道,哪有自己霸着男人不放的道理?这让三弟妹情何以堪?”
荀真对这两人的身份也有了解了,一个准是刘姨娘的生母刘老娘,另一个不用问也知道,定是魏家大夫人,果然是好管闲事的主。不待魏老夫人说话,她就掀帘子进去,笑道:“老夫人,晚辈到了魏家都一宿了,这才来给您请安,您老可别与我这小辈计较。”
魏家大夫人穿着一身灰衣,面容有几分苛刻,她正与婆母说话呢,是谁这么大胆居然不经通报就闯进来?一听是兰家的小姐,鼻子里轻哼一声,她娘家的正经侄女来也没这么大的排场,这兰氏真的是有够嚣张,不就是一个侧室,真当起自己是正室了?
魏老夫人一看是荀真这丫头,忙笑着让她到她身边来,这丫头虽然嘴利,但胜在心地直,一把拉着她的手坐在自己的身边。
荀真也不客气地坐下,看了眼魏老夫人身边穿红衣比她略小的少女,看来是魏家的大孙小姐,只见她的眼里正好奇地看着自己,友好地笑了笑,这孙小姐有几分怯意地回她一个微笑。
“婆母,您还没说如何处置呢?”魏家大夫人忙道。
荀真接过丫鬟递上的茶碗,茗了一口,知道魏老夫人难办,毕竟今儿个这事她不在场,遂道:“老夫人,今儿个我刚好有幸在场……”加油添醋将刘姨娘的所作所为说出来,然后看到魏家大夫人的脸色不好看,这个人物她不喜,但为了姑姑,这种人不能得罪,亲热地笑道:“大夫人,你倒是评评理,这不是挑拨离间让家宅不得安宁吗?所以姑父的处置也不算得是错。大夫人,你是明白人,定能分辩得出谁是谁非?”
魏家大夫人皱了皱眉,她听的不是这样的,朝刘老娘看去,看到这老仆脸上有些通红,再看荀真一脸的坦然,两相一比较,这才明了自己被人当枪了,心里微微不悦,遂不再说话。
“啪”的一声,魏老夫人一拍扶手,怒道:“刘嬷嬷,你居然敢骗我?你女儿做的好事你怎么只字不提,不就是一房贱妾吗?居然还敢在家宅里搅风搅雨?你还好意思上我这儿来求情?”
刘老娘没想到局面会变成这样,忙磕头,“老夫人饶了老奴吧,姨娘这回是真的知错了,她不敢来向老夫人求情,所以老奴脸皮子厚才会来此求老夫人开恩。”
“此事没得谈,赶紧收拾东西滚到庄子里去……”魏老夫人怒喝道。
“慢。”荀真端起茶碗给魏老夫人,怕这老夫人气坏了身子,“老夫人喝口茶消消气,这件事说来是刘姨娘的不是,但我姑姑也是深明大义的人,她毕竟是哥儿的生母,这样做于姑父于魏家也不会是件好事,传出去名声难听,所以,我姑姑赶紧遣我来向老夫人求个情,就宽大处理吧,让刘姨娘在屋子里闭门思过就得了,这去庄子里住的话也不过姑父一时的气话,大夫人,你说是不是该这样处理才符合礼法?我姑姑说大夫人最是明理的人,她时常都能在你这儿学到不少东西。”
魏家大夫人丧失已多年,在宅子里若是不吭声,总怕会被人欺负了去,所以总好为别人出头,荀兰没有刘姨娘口甜舌滑,所以她与荀兰的交情只是一般般,她也看不起刘姨娘,只是有人巴结终归是好事,现在听荀真这么一说,好像荀兰背后说了自己不少好话?
“兰婶婶是真的这样夸我娘?”坐在一旁的魏家孙小姐轻声道。
“当然,我姑姑这人有时不善言辞,所以看起来有些木讷,其实心里是想要与大夫人多多来往,只是怕打扰了大夫人的清静,所以倒也不好常上门去,魏老夫人不也夸过大夫人贞静娴雅的吗?”荀真瞎扯一通,还将魏老夫人朱氏拖下水去。
朱氏撇了一眼荀真,她哪里说过这些话?她这大儿媳妇若是贞静娴雅的主,那这世上就没人贞静娴雅了?但看到荀真脸上的笑容,顿时知道这丫头在打什么主意,无非就是让她姑姑在内宅里多积累点人缘,遂咳了咳,飞快地点头。
魏家大夫人母女对视一眼,不敢相信原来魏老夫人对这大儿媳妇是如此喜欢的?
魏家大夫人自守寡以来第一次热泪盈眶,一直以为婆母不喜她,认为她克死了大老爷,哪里知道婆母是外冷内热的人,居然这样在荀兰面前夸她,给她挣面子。她以前真不该嫉妒荀兰在婆母面前的得意,现在想想荀兰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趾高气扬过,哪次见面不是中规中矩地尊敬她?用帕子抹了抹泪水,忏悔道:“婆母,以往都是儿媳妇不好,尽惹您老人家不高兴,婆母别与儿媳妇计较。”
朱氏本来尴尬无比的神情在看到大儿媳妇脸上的表情时,顿生感慨,没想到荀真几句话就能令这儿媳妇放下多年的心结,这回说话真诚了许多,“好了,过往都不要再计较了,别说这些自责的话,你知道我不爱听。”
“是,婆母。”魏家大夫人抹了去泪水道,示好地看了眼荀真,“你姑姑的身子没有什么异样了吧?我那有几味上好的中药,最适合孕妇安胎,回头我让人给你姑姑送去。”
“哎呀,那就真的太好了,大夫昨儿才说过我姑姑受不得刺激,一定不能小产,不然手尾就长了,大夫人,我代姑姑先谢谢你了。”荀真状似一脸欣喜地道。
魏家大夫人忙摆手,说这些不值什么。
刘老娘浑浊的老眼睛看着荀真与魏有内院的几个主子打得一片火热,眉尖就没松开过,这个女子比荀兰长袖善舞,说的话也是一套套的,居然几句话就能让魏老夫人与大儿媳妇打开心结,魏家大夫人一向阴深,历来不好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求情了?
荀真自是看到刘老娘的那表情,心里冷笑数声,事情还没完,忙在魏老夫人面前又为刘姨娘求了一次恩典。
魏老夫人皱眉,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不过还是板着脸教训了刘老娘几句,这才挥手让她回去好好地训诫刘姨娘,待所有人都告辞离开后,她才再问荀真,“你这样做到底有何用意?”
“魏老夫人见谅,我不是有意要管老夫人的家事,只是若刘姨娘就这样走了,别人会误会我姑姑的,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将刘姨娘做的事都揭发开来。不能就这样便宜了她。”荀真眼泛冷光道。
魏老夫人没想到这丫头的心那么狠,将刘姨娘赶到庄子去她还不满意?但想到刚刚她居然能令她那固执的儿媳妇打开心结,倒也是美事一桩,“我那儿媳妇好久没这么好说话了,自打守寡后总怕别人看不起她,对我也颇有意见,这回我还得谢谢你,丫头,为我内宅排忧解劳了。”
“这有什么?老夫人,我所做的都是为我姑姑着想,总不能让大夫人的眼睛老盯着我姑姑看吧,那连削带打的谁受得了?”荀真叹息道。
“刘姨娘,你打算如何对付她?”魏老夫人道。
“只要老夫从坚定站在我这一边即可。”荀真笑着道,看到老夫人不解,这才仔细说了一遍。
魏老夫人这回看了眼荀真,谁说这丫头心软来着?其实依她看,她狠起来倒也不输人。
因荀真在魏家做客的缘故,陶英知、江映与徐子蓉都借口来探望荀兰,借机与荀真聚一聚。
在湖边设下宴席,临湖有风,倒也是一片惬意,荀兰这几日的脸色好了不少,虽然仍不许魏纶进房,但也渐渐给他好脸色看。
荀真与江映在一旁说着话,听着这江兄长叹短吁,又偷偷瞄了一眼偷偷看她的陶英知,可见这陶姐心上是有这江兄的。“都过了这么些日子,你还没将陶姐的心拿下?江公子,你真的让人很无语耶。”
“自从我知道她是女儿身后,天天都缠着她,可她总是对我若即若离的。”江映叹气道,希望荀真能帮他说合说合,“你不知道看到她扮成男装在男人中周旋,我这眼里就有火,我说要她别再扮成男人了,她又不听,荀姑娘,你倒是行行好,帮我一帮?”
若不是表妹徐子蓉在一旁搅和,江映也不可能探得出陶英知的真实性别来,自从弄清后,夜里都兴奋的不成眠,总算知道自己喜欢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总算对得起江家的列祖列宗了,但是没想到这美娇娘却是如此固执。
荀真掩嘴笑了笑,“江公子,我也没法,陶姐不喜欢你,总不能逼她接受你吧?两情相悦的感情才是最为美妙的,这说明江公子的努力还不够,再加把劲吧。”她同情地踮起脚尖拍了拍江映的肩膀。
一旁不远处的徐子蓉看到身旁的陶英知沉下脸来,忙讨好不屑道:“我那表哥就是这样的,不知他什么时候与荀姑娘关系那么好了,还走到那边去喁喁细语,陶公子,你是正人君子,离我那表哥远一点才好。”都过了几个月了,她还没拿下陶英知,不得不着急起来。
陶英知一声不吭地看着那两人的互动,这江映果然就是个嘴里抹蜜的主,说的话就如他表妹所言都是不可信的。
“陶哥,你怎么这么看小妹?”返回来的荀真道。
陶英知这才回过神来,“我一时魔怔了,小妹可别介意啊。”
江映却是后知后觉地道:“对了,魏公子,听闻侧夫人有孕,我特意给她带了些紫云特产来,侧夫人给脸尝一尝。”
“那甚好,内子最近食欲不振,吃什么都不香?”魏纶喜道。
江映这才朝一旁的丫鬟吩咐去将他带来的特产端上来,丫鬟领命下去,然后不多时,端回好几碟子的特产来,摆满了一宴席。
荀兰看着这些小吃食,食指大动,忙掂起一块准备送进口里去。
“不好了,三老爷,兰侧夫人,这特产不能吃?”远处,丫鬟边跑边急道。
江映一听不能吃顿时火就大了,正待发作。
荀真却迅速将荀兰手里的特产拿下,朝那丫鬟道:“到底怎么了?”
“厨房里有一丫鬟嘴馋偷吃了江公子带来的特产,现正肚子痛得死去活来,奴婢赶紧来阻止,就怕侧夫人的胎有个三长两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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