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罢,他随手捡起那曲谱就送到烛火上。
看着火势一旺,那曲谱便化为灰烬,两位长辈神情都很惋惜。
王穷笑道:“无妨,儿子已经记在心里了。”
又商议一会明天的迎娶事项,就有人来回“管家求见”,于是又都去忙了。
再说玄武王府,今日送妆,忙至掌灯时分,内院外院还是一片喧嚷。
而女眷如郑氏妯娌和小葱姊妹等人都聚在张老太太屋里,对香荽进行最后的叮嘱。
小葱捏着小妹妹的脸笑道:“大姐最放心就是香荽了。不过还是要谨慎些,做人家媳妇,跟做闺女可不一样。而且王家那样的人家,跟咱们家也不同。”
张老太太听后发愁道:“亏得往常她们姊妹几个常锻炼身子骨,不像人家姑娘风一吹就倒。要不然,嫁到那样人家。光在长辈跟前立规矩就够受的。”
她从不折腾小辈,因此很担心香荽。
小葱和红椒嫁的都是草根权贵,婆家习惯跟张家差不多;香荽要去的王家,完全与张家不同,可以说比绿菠在宫里好不了多少,她能不担心吗!
香荽脸儿红红的。道:“没事的,奶奶。咱们家的规矩,不是也比原来大多了!习惯就好了。”
郑氏等人忙劝慰,说王家虽然规矩大,但王丞相和夫人、王穷的爹娘都是极通情理的人,他们家的家风也不错,香荽过去了必不会受罪等等。况都在京城,有个风吹草动,也能去探望。
张老太太这才安心。反说起绿菠,不知在宫里怎样了,她想得厉害,晚上睡不着觉等等,絮絮叨叨不止,眼皮子往下耷拉。
郑氏和曹氏都担心地望着她。
郑氏低声问小葱,婆婆身子骨怎么样。
小葱忙道,奶奶身子还好。平日注意些保养,再活个五到十年不成问题。
郑氏这才放心。
稍坐了一坐。郑氏妯娌便伺候老太太睡了,又催香荽去歇息。
第二日,四月三十日,正日子,王府宾客盈门。
王穷亲自骑马来迎亲,香荽盛装出嫁。沿途不知多少人观看,其隆重喧哗一笔难尽。
花轿进入王家后,在祠堂门口停下,拜堂在祠堂举行。
拜堂后,新人入洞房。不仅王家兄弟姊妹跟去了,连王穷那些同窗好友都挤了进去。
与京城闺秀们对王穷心怀倾慕一样,少年书生们无不对香荽充满好奇。就算有皇上圣旨赐婚,等于澄清了“百鸟朝凤”的传言,但香荽在御花园紫月湖的表现还是流传了出来。
若论歌舞、琴艺,凡大家闺秀不通者少,精通者多;然香荽当日踏波而行,如九天玄女降世,那气势和风姿却无人能及,现场观看者莫不心神震动。
百鸟聚集,不过是起烘托作用罢了!
一个人的风采气势是模仿不出来的,且不管传言真假,张三姑娘之前藏拙是真。经此一事后,再无人敢小看她。
在场的秀女更是一致缄默,不肯对外人细说当日情形。
但当时在紫月湖边观看的太监、宫女、侍卫何其多,都以敬畏的口吻谈论此事,是以在宫外流传开来。
大多数人都相信张三姑娘非同凡响。——众人不敢再提“命贵”了。
因此,想一睹张三姑娘风采的人多了去了。
别人没机会,王穷的那些同窗好友借口他成亲,一定要亲眼看看,赶也赶不走。
有人道:“无极,当年为兄成亲时,可是让你瞧了嫂子的;你今日不让看新人,难道以后专门引我等拜见弟妹?不如今日名正言顺地让我等看了,了却我等一桩心愿……”
王穷拦不住他们,加上新人进门了,也没工夫跟他们耗,只得随他们去了。
进了洞房,香荽头上顶着红盖头,听见身边窃窃私语和低笑,似乎有许多人,连床帘后都有女子轻笑,不禁有些紧张。
正无头绪间,忽然眼前一亮。
她下意识地抬头扫视周围——
哎呀,好多人!
目光挨个地打量他们,猜想这些人是王穷的弟弟还是哥哥,还是侄儿,还有妹妹……总之,这是一个比张家大的多的家族。
她一边想一边习惯地对众人微笑。
众人见她这样大方,不禁一愣。
王突怀里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呵呵笑道:“大嫂,这盖头掀开了,你不看大哥,瞧我们做什么?飞儿,叫大伯母。”
那孩子便奶声奶气地叫道:“大伯母!”
香荽这才看向王穷:一身喜庆的大红吉服,在烛光辉映下,衬得他面白如玉,星眸流光,好一个风流倜傥的新郎!
见他含笑看着自己,不觉害羞,面上如染了胭脂般绯红。不过,她也只含笑垂下眼睑,并未低头。
恰在这时候,那个叫飞儿的孩子叫她“大伯母”,她忙又抬眼,对他和善地笑道:“嗳!你叫飞儿?长大了要像鹰一样高飞,鹏程万里,是不是?”
那孩子见这么多人围着新娘大伯母,她独跟自己说话,十分高兴,虽不太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却装作大人样,一本正经地点着小脑袋道:“是的!鹏程万里!”
众人轰然大笑。
明知这是为了讨口彩,王突也乐得合不拢嘴。
王穷见香荽初进门便如此融洽,心中恰似冬日被暖阳照耀,又好似三伏天喝了冰汁一样甘凉,忘了还要喝交杯酒,先柔声为她引见众人:
这是二弟,这是三弟,这是五弟,这是某某表弟……这是邱大人,这是黄公子,这是……(未完待续。。)</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