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莉一声暴喝,抬高枪口正指唐虎眉心,怒不可遏地狂吼:“我再也不会相信你说的那些鬼话,你这只肮脏的人形蠕虫令我感到恶心。我没有耐心和你多费口舌。立刻放人,快”
飘扬的雪花,慢慢掉落在妮莉的肩膀、头顶,聚成一片薄而松软的白色。她紧紧握住火药枪柄,清丽的脸上被*涸泪水划出一道道显而易见的弯曲拖痕,被冻得通红的鼻子流淌出粘稠恶心的涕液,一坠一坠的,随着短促的呼吸,在鼻孔与嘴唇之间不断来回伸缩。
头发上沾着血。那是泰德的血。干硬、腥浓,把柔顺的发丝粘涸成一条条手指粗细的发绺。它们沿着脖颈弯弯曲曲扭绕,垂落在肩膀上,仿佛无数纠结恐怖的蛇,吐着黑色的舌信,默默散发出潜在的威胁。
漂亮的低胸短裙早已被扯得稀烂,残余部分被几根还算结实的带子挂在腰间,一直拖到脚跟,没入泥泞。举枪的动作把披在肩上的外套两边高高顶起,露出沉沉坠在胸前的裸白ru房,她死死咬紧牙齿,圆瞪的眼睛如血样通红,看上去,简直一个散发着性感魅力,却又肮脏无比的巫婆,时刻准备释放出淤积在内心深处最狂暴的怒之火焰。
“放了李大,放开他”接二连三的嘶吼,使妮莉的嗓音完全变得沙哑,甚至还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她丝毫没有想要放弃的意思,仍然端着枪,疯狂而执着地瞄准站在面前的唐虎。
没有人说话,只有声嘶力竭的咆哮声在风雪中回荡。
被绑在木杆上的李大慢慢转过头,久久地望着神情颠狂的妮莉,目光中有痛苦,也有一丝显而易见的满足。
“回去吧”
忽然,一直保持沉默的李大张开了口:“快回去吧妮莉,你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这身打扮和你不配。唐虎说得没错,我给大家带来了麻烦,这个问题只能由我自己去解决。不管格雷克城主最后的判决究竟是什么,我都会独自承受。最后,我只想说一句我,我我喜欢你。”
一片冰凉的雪花飘落在额头,瞬间化开,驱散了愤怒产生的火焰,让几乎沸腾的大脑得到一丝淡淡的清明。
妮莉神情凄冷地望着李大,强忍着泪水,问:“喜欢仅仅只是喜欢吗?”
“你应该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爱情。”
李大艰难地耸动着喉咙:“那只是存在于旧时代小说里的神话。”
“只因为喜欢,所以你从泰德手里救了我?”
妮莉的嘴唇颤抖得厉害,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究竟是哭还是在笑:“我,我从未和你上过床,你连我的手都没有摸过一下,我,我,我”
“那些,都不重要。”
李大脸上带着温和而满足的笑:“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这就已经足够了。”
妮莉呆呆地望着这个曾经无数次被自己拒绝的男人,一股无法用言语说明的惊涛骇浪在内心深处汹涌翻滚。
就在今天以前,她一直把李大看作是无数追求者当中排在队伍最末的存在。
他没有钱,也没有力量。年轻得稍嫌稚嫩的面孔多少还算帅气,表面上看看还可以,但是在这个实力至少的末日世界,女人只青睐肌肉发达身材魁梧的力量型男人。即便是躺在床上**的时候,小白脸的生殖器就和他的身体一样,中看不中用。
她曾经无数次嘲笑过李大。
为了摆脱纠缠,她曾经当着李大的面,坐在别的男人大腿上肆无忌惮地亲吻,任由对方抚摸自己的身体。
她甚至把这个年轻小子追求自己的各种举动告诉身边每一个人,让他们在喝酒之余多了不少解闷的话题。
她从未想过这对于李大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她总是叉着腰,挺着胸脯站在柜台后面,用**而鄙视的目光注视着这个对自己充满狂热爱慕的小男人。她以玩弄这种无聊的感情游戏为乐。她喜欢折磨李大,看着他沉浸在痛苦之中,在沙滩上漫无目的跌跌撞撞地走着。看着他因为郁闷坐在酒馆里独自大醉,看着他捶胸顿足仰望天空放声怒骂那个时候,妮莉只觉得是在欣赏一出有趣的滑稽戏。她就是导演,李大是唯一的演员。在无声的命令和控制下,这个可怜的小男人会永远围着她拼命献媚,让她乐,让她笑,至于痛苦和忧愁,只能由他自己默默吞咽。
任何人都有权力拒绝身边的追求者。妮莉也不例外。
她同样有着自己喜欢的男人。
两者之间并不冲突,谈不上谁对谁错。正如旧时代那句话“你可以拒绝别人,别人同样可以拒绝你。”
纠缠、哭闹、欢笑、或者会有拥抱和**,也可能永远只能停留在目光交汇而心灵永远无法理会的边缘这就是他妈的爱情,旧世界被称之为人类社会最神圣的东西。
这里是充满辐射的末日。男人和女人都不相信爱情。它早已随着铺天盖地的爆炸和布满世界每一个角落的辐射,被遗忘在某个不知名的旮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