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好不容易止了哭,断断续续说,那件事已经过去十二年了,那时候矿山还没发现,江家的情况只能算一般。那年**月份的时候,大尤氏断断续续病了一个多月,之后为了养病,就去庄子上住了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带回一名妇人。因为王婆子没有跟去庄子上,不知道妇人的来历,只知道她在回来的第二天流掉了四个多月的女婴,她自己则在当天晚上自杀了。
第二天早上,江光辉与大尤氏关上门争执了几句。江光辉负气而去,大尤氏连夜回了庄子。那是他们成亲八年来最严重的一次争吵。那天正是十月初二。江光辉回家得知大尤氏去了庄子,严命所有人不许再提那天的事,他也没有像往常那样赔笑,哄着妻子回心转意。
两人冷战了半个多月,江光辉才去庄子上找大尤氏。大尤氏没有立马跟着他回家。之后江光辉又去了两次,大尤氏在过年前才回到江家,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王婆子说到这,哽咽着补充,大尤氏回家之后,一切看似回到正轨,也没人提及那个妇人及那天的事,但她能够感觉到,两位主子存着心结。大尤氏可能至死都没有解开心结。
江世霖听到这,不悦地说:“你应该知道,我们只是想弄清楚事实,你说话遮遮掩掩,只会歪曲事实,让我们对父亲、母亲更多揣测。你这样,根本就不是忠心!”
王婆婆闻言,重重磕了一个头,哀声说:“三爷,奴婢真的只知道这些。那时候奴婢虽然是太太的陪嫁,但奴婢并不在太太身边服侍,也没有跟着太太去庄子上。奴婢就连那个妇人长什么样,也只是远远看过一眼罢了。”
江世霖看她说得诚挚,回道:“我姑且相信你这话。现在你仔细想想,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内情?”
王婆子一边思量,一边摇头,嘴里说着:“那时候老爷和太太还住着老宅,家里的下人也不多,又是十多年的事了……对了,春娘见过那个女人,她和太太在庄子上住过一段时间……”
“春娘卖身给母亲不足十二年,她如何知道?”江世霖反问。他向春娘询问过母亲的往事,她从未提及这桩事情。
王婆子肯定地回答:“春娘一定认得那名妇人。她卖身给太太是在那件事之后,但——”她停顿了一下,说道:“太太在庄子上住了那么长时间,原因之一,是带着春娘躲避原来的买主。其实据奴婢所知,那人原本不想把春娘卖给太太的,后来还是大老爷开口,这事才成了。”
江世霖听得直皱眉。他又问了王婆子几个细节,在第二天一早去了明月楼。
明月楼中,春娘听到江世霖提及十二年前的十月初二,脸色立马就变了,神情带着难以掩饰的肃穆与凝重,又暗藏着几分怒意。
江世霖心中奇怪,追问:“那女人到底是谁?你为何从没提及?”
“三爷,老爷和太太都希望那件事能够成为过眼云烟……”
“事实上,这件事从未过去!”江世霖生气地打断了她,怒道:“正因为所有人都遮遮掩掩,才会让事情越来越复杂,才会让居心叵测的人接连得逞。”
春娘低下头,不敢接话。在江世霖喝问她,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她才吞吞吐吐说:“太太收留她的时候,我并不在庄子上。听其他人说,她是为了替儿子看病,这才自愿卖身给太太的。太太原本想替她请个大夫,不希望她留下,但她苦苦哀求太太,后来她又得知太太收留了我,就更加不愿意走了,说什么她只想让儿子病好了,有一口饱饭吃。太太无奈,这才留下了她,带着她回家的。”
“她如此苦求母亲,难道有什么目的?”
春娘摇头道:“其实太太曾让人查过,她家是外来投亲的,没田没产,亲戚又不在了,日子确实过不下去了。再加上那年年景很差,她又长得招摇,她婆母有意把她卖了,所以她才把太太当成救命稻草。”说到这,她低声补充:“那件事之后,我曾怀疑,她哀求太太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身孕。”
“那她后来为何自杀?不要告诉我,是因为父亲。”江世霖断然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强奸一个孕妇。
春娘闻言,脸色古怪,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江世霖,思量片刻才斟酌着回答:“我一直觉得,她刻意隐瞒自己早有身孕的事,一定有什么目的。后来孩子没了,她这才后悔。”她的言下之意,那名妇人有意将孩子赖在江光辉头上,所以故意勾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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