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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245.21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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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父亲与没有父亲都一样。”相宜淡然道,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不一样,还不如不要父亲呢,有一个时时刻刻算计着自己的父亲,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众人听了这话,默然无语,这倒也是实话,能想出用望月鳝这法子的父亲,指不定下回有什么有毒的菌子,或是茶叶里拌些毒粉,神不知鬼不觉的,相宜就丢了命。

“我听我母亲的旧仆们说,母亲尚在的时候,父亲便与我那继母勾搭成奸,母亲死后便迫不及待将继母迎进门来,现在继母才去,他便对两个弟弟不闻不问,这种人有岂能为人夫为人父?相宜更是不耻做他的女儿!”相宜怒喝了一声:“骆慎行,今日我便与你一刀两断!”

骆三太爷到此时才缓过神来,他“哎呀呀”叫了一声:“宜丫头,怎么这般轻率!女人怎么能抛弃自己的娘家,以后嫁人了,总得有娘家撑腰!”

相宜笑了笑:“三太爷这般关心相宜,相宜心领了,只是相宜觉得,即便相宜不与他断绝关系,出阁以后遇着什么事情,还能指望他来帮我一二?只怕是跟着夫家来算计我就已经是千好万好!”

“小丫头片子,就将夫家挂到嘴边,羞也不羞!还不快些回去,再到这来浑说,别怪我不客气!”骆大老爷大着胆子吼了一声,自己可是当爹的,怎么能显出一副畏惧的神色来?他气呼呼的望了一眼骆三太爷:“三叔,你就别理睬她了,就当她在胡闹!”

他怎么能放她走?她可有四间铺子,九万两银子,怎么着也要将那些东西弄到手再说!

“骆慎行,你只管说我是在胡闹,可我却是当真的,从今以后,我骆相宜就没有爹,你这种人,不配做我爹!”相宜昂了昂头:“方嫂,我们走!”

“等着!你想走?先把你娘的东西留下!”骆大老爷又急又气,顾不上方嫂手中夹着的那条鳝鱼,一步跨上前去:“你娘带着东西嫁到骆家,那些东西就是骆家的,怎么能被你带走?东西留下,人走!”

相宜鄙夷的看了骆大老爷一眼:“骆慎行,你真是个软骨头,一双眼睛只会盯着我母亲的嫁妆?嫁妆乃是我母亲的私物,跟你有何干系?嫁妆都是留给子女的,却没说给夫君享用的。为何我继母的嫁妆都搬回了高家?你自己也不去想想看?更何况我还有华阳知府衙门的判书,母亲的嫁妆归我,没有人能觊觎!”

“胡说胡说!”骆大老爷巍颤颤的伸出手来指着相宜:“百事孝为先,做儿女的东西自然要拿了给做老子的来享用,你敢不拿出来?”

相宜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故此我才说要与你断绝干系,省得你总是拿什么孝字来压我。”

“断绝干系?想得倒美!没了我这做老子的,哪来的你?”骆大老爷见相宜要走,有些着急,赶着上前去拦住她:“你先将骆家这些年养你的银子还出来!”

相宜静静的看了骆大老爷一眼,一点也不动气:“骆慎行,你这样说很好,咱们算得清清楚楚,以后就不必纠葛了。我一年在骆府的吃穿,最多不过三百两银子,我算多一些,给你五百,七年三千五,就这么多,你若是不要,那我也刚刚好,能省一点是一点。”

骆大老爷脸红脖子粗的站在那里,口里一个劲嚷嚷:“五百两银子一年,怎么能够?太少了太少了!”

宝柱实在是忍无可忍,冲上前去,拉住了相宜的胳膊:“相宜,你走,别跟舅舅在这里胡缠,我瞧着舅舅已经是没救了。”

相宜看着宝柱那真诚的脸,微微一笑:“我倒是在等他的话,若是他不要这三千五百两银子,那我也就算了,权当自己省一点是一点。方嫂,咱们走。”

骆大老爷声嘶力竭道:“要要要,你赶紧给我放着,三千五百两,说好了,咱们以后就两头清了,你不再是我的女儿,我骆慎行没你这个女儿!”

“三太爷,二叔三叔,二婶娘三婶娘,姑母,你们可都听清楚了,这可是那骆慎行自己说的。”相宜咬着牙道:“秦妈妈,且将那银票拿过来。”

今日上午,相宜与秦妈妈几个人做了不少事情,首先第一桩事情便是去汇通钱庄取了三千五百两银子出来。这三千五百两,是秦妈妈与方嫂与她商量了很久定下来的数目,连翘听着说要拿这么多银子给骆大老爷,十分不乐意,一个劲的叫着:“干嘛给他这么多,顶多给几十两便是了。”

秦妈妈笑着将她拖到一旁:“依照他那德性,给少了肯定会要胡搅蛮缠,还不如给个比较合适的数,他也没得话说,你赶紧去收拾东西,今儿咱们就出府。”

果然,三千五百两银子还是能让骆大老爷睁开那双狗眼,他一口答应下来。

第一百章脱得牢笼展翅去

宝柱执笔,双方立下契书:骆氏相宜自清断绝父女关系,自此之后,不再为骆氏中人。

相宜听着宝柱念完,脸上毫无表情,走到前边按了手指印。宝柱拿着那契书递给她,满脸惋惜:“相宜,以后咱们就不是表兄妹了?”

宝清在一旁抬着头道:“哥哥,你可是糊涂了?相宜姐姐又没有跟我们家断绝关系,她还是我的表姐。”

宝柱摸了摸脑袋,笑了起来:“可不是。”

骆大老爷接过那契书,朝相宜伸出手来:“银子呢?”

“秦妈妈,将银票给他。”相宜吩咐了一声,秦妈妈将一张银票放到了骆大老爷手里:“汇通钱庄的银票,你尽可以放心,大周通兑。”

骆大老爷将银票接了过来,颠来倒去的看了一阵,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银票放到了袖袋里边:“既然你不是骆府的人了,自然也不能在骆府住,若是想要住下去,那可得要拿银子才行……”

“我自然不会再在骆府住。”相宜扫视了屋子里众人一眼,盈盈下拜:“各位长辈,相宜拜别。”

方嫂手一抖,那条望月鳝就笔直的朝骆大老爷奔了过来,在他还没弄得清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就觉得一个冷冰冰的东西钻到了自己脖子,滑溜溜的下去了。骆大老爷唬得全身发抖,这边方嫂阴森森道:“吃了望月鳝会中毒而亡,不知道被望月鳝咬了会怎么样?”

宝柱笑着道:“肯定也会中毒,不是说望月鳝乃是毒性极重的?”

骆大老爷听着这一问一答,吓得魂飞天外,眼睛一翻。身子软绵绵的倒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骆府的门外,福伯驾着马车等在那里,相宜手里提着琉璃绣球灯,身边跟着宝柱宝清,后边是一些丫鬟婆子慢慢的走了过去,福伯赶紧迎上前来,将包袱接着放到了车子后边:“大小姐,事情可了结啦?”

相宜点了点头:“全部弄好了,可以去华阳与刘妈妈翠芝住在一处了。”

福伯咧嘴笑了起来。他婆娘已经过世了,只剩得全贵一个儿子,原先留下来,是因着相宜在这里,他得了儿子媳妇的叮嘱,要好好的接送大小姐,现在大小姐要去华阳了,他便能和儿子媳妇住到一处,以后能帮着带孙子孙女了咧。

宝柱与宝清跟在后边,有些依依不舍:“相宜,你去华阳住?”

“是,你们以后到华阳来玩。”相宜站住了身子,望了望宝柱与宝清,心中感激,虽说骆家的人对她不怎么样,可杨家却是实实在在给予了她帮助,她怎么谢都来不够:“我会写信给你们的。”

宝清扑闪了两下眼睛:“我会想你的,相宜姐姐。”

相宜张开手抱住了她,忽然有想落泪的感觉,一阵心酸:“我也会想你的。”

宝柱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直到见着相宜上车,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相宜,我将祖母在京城落脚的地方告诉你,她这般喜欢你,肯定想要知道你过得怎么样了,你也要记得给她写信。”

相宜心中微微一动,杨老夫人可是自己的大恩人,怎么也不能忘记的。虽然说秦妈妈与方嫂肯定能知道她在哪里,可毕竟这也是宝柱的一片心,她笑着点头:“你告诉我。”

宝柱将头凑了过去,在相宜耳边细细说了几句话,站在骆府门口的几个大人盯着两人看个不住,骆二奶奶尖酸的声音响了起来:“哟哟哟,看起来宝柱对相宜,可真不是一般的好哪!”

表兄妹成亲,在大周也不算是稀奇事儿,一想着杨宝柱看不上自家的群儿,对那个骆相宜却如此上心,由不得骆二奶奶心中难受。

杨二奶奶没有吱声,只是望着宝柱与相宜说话,心中暗道,宝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相宜,若是真心喜欢,自己这个外甥女是个不错的,只是……她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这家世,实在也难配得上杨家。

表兄妹话别以后,主仆四人挤上了车,马车虽小,可坐四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瞧着骆府的大门慢慢的往后退,相宜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总算是摆脱了骆家,自己可以去做想做的事情了。

福伯赶车很稳当,惦记着相宜在车上,怕她年纪小,受不住颠簸,故此走得并不着急,两日光景才到华阳。将车子赶到东大街一家铺子前边停了下来,福伯指了指那门面:“刘妈妈住在这里,姑娘,你且先下车。”

刘妈妈正在后边忙碌,见着相宜带着几个人走过来,惊得手中的菜刀都掉到了案板上头。她将手在衣襟上擦了擦,这才迎着过来:“姑娘,你怎么来了?”

“妈妈,我们以后住在一起。”相宜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刘妈妈:“我跟骆氏一刀两断了。”

刘妈妈惊得瞪圆了眼睛:“一刀了断?姑娘,你这是何苦!”

“妈妈,这人被逼到了绝境,也只能做这样的事情来保全自己了。”相宜简单的将广陵那边这几个月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刘妈妈气得拿着刀子拍案板:“真是一窝子黑心秧子,老虔婆下手害我家奶奶,她那儿子,烂了良心的大老爷,又想要害自己的女儿!”一想着钱氏的死,刘妈妈就眼泪哗啦啦的掉了下来:“分明知道是那老虔婆做下的手脚,那朱知府为何就不出处置她,竟然还让她死在家里头了!难道不该是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妈妈,不是每一个当官的跟林知府一般正直聪敏。”相宜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她死了我也没法子再去揪着她告状了,今晚我给母亲灵位上香,告诉她这个事情罢。”

刘妈妈掀起衣角擦了擦眼泪:“那是应当的。”

相宜站在小院子里,往外边瞧了瞧,就见铺子里摆着一些东西,零零落落,有两三个伙计坐在那里,没精打采的模样,铺子里顾客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在挑着东西,看样子生意很不景气。

这里是华阳的东大街,是最繁华的地段,如何生意会这般光景?相宜有些疑惑,身边的秦妈妈与方嫂看了这景象,也是疑云重重:“刘妈妈,这铺子生意似乎不大好。”

刘妈妈有些羞愧难当:“姑娘,那日我与翠芝拍着胸脯说了大话,一年要给你挣出一万多两银子来,没想到这做生意真不是我们想的那般简单,这铺子拿到手两个月了,除了清货得得银子,还只挣出几十两银子来……唉,真是没脸见姑娘你了……”

方嫂笑了笑:“刘妈妈,你以前只管着内务之事,乍来做生意,是怕也不顺手呢。”

“可不是!”刘妈妈找到了诉苦的对象,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四间铺子,有一间是租给旁人去的,那承租的日期未到,所以还是继续让他承租着,每年一千八百两银子的租金。而剩下三间都是在东大街,骆老夫人的那些管事,一直拿着不肯撒手,每次她去催,他们都只说那货物还没清理完,清完马上就给她们。

去了好几次,见着铺子里头的东西有多没少,人家的生意依旧做得红红火火,刘妈妈与翠芝一筹莫展,只能去求林知府。林知府倒也肯帮忙,派了几个衙役去了那三间铺子一通,勒令他们即刻便搬:“铺子里头的东西,跟你们没有关系,任凭着骆大小姐的妈妈嫂子来打理便是。”

那几个打理铺面的管事拼命叫苦,都说东西是他们花了本钱进来的,现在要搬走,那本钱就都亏了,回去骆府,骆老夫人少不得会要责备他们。几个人凑到一处,好话讲了一箩筐,一个劲的叫苦连天,衙役们没了主意,又拖了几日,最后才上报了林知府。

林知府听着几个管事狡猾至此,勃然大怒,亲自点了一名同知去处理这事情,那同知揣摩着林知府的心思是要将骆老夫人几个管事快快弄走,走到铺子里头,二话不说,便让衙役将那几个管事叉了出去:“鹊巢鸠占,还要诉苦?快些回广陵去!”

在华阳熬了一个月,总算是拿回了三间铺面,翠芝与全贵住在那边两间相邻的铺面清货,刘妈妈管着这一间。三人商议了一下,也不知道相宜准备做什么买卖,先将铺子里的货清掉再说。

清货差不多清了半个月,铺子里头空了不少,刘妈妈觉得可以一边进货一边等着相宜的主意,便自己去别处进了些货,请了几个伙计看着铺子,也算是开业做生意了,只是没想到这做生意不如内宅打理事物,瞧着简单,可却难得入门。

刚刚到华阳,人生地不熟,没处去请好掌柜,刘妈妈只好自己担着担子,幸得那时候跟着钱氏也学过认得些粗浅的文字,会做些简单的加减,勉勉强强的将铺子维持了下来,没有亏本,可赚得也不多,扣去几个伙计的工钱,这半个月才赚了二十五两银子。

“姑娘,我是没脸见你了。”刘妈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时候不知天高地厚,在公堂上一口就应承下来,没想到……”

“妈妈,你已经尽力了,不是说隔行如隔山?你在内务上是一把好手,可不见得这做生意上精通。”相宜安慰了她一句:“没亏本就很好了,更何况你还赚了二十五两银子!”

刘妈妈听了这话,眼神一亮,脸上渐渐的褪去了羞愧的颜色:“真的吗?姑娘你当真是这般想?”

相宜点了点头:“妈妈,我真没怪罪你的意思,以后咱们到一起,劲往一处使,肯定能赚得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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