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沧听着,只觉得一阵头痛。若是他一早知道许慎之的决定,就不会故意让人把话传过去了。不过虽说陆航、沈君烨的事非她蓄意。但沈君茗和薛氏的中毒,不能说她一点嫌疑都没有。
“请她进来说话。”沈沧扬声吩咐。
不一会儿,下人在门外禀告,云居雁不愿起来,依然跪着。沈沧看了沈绣一眼,吩咐道:“你去向你大嫂赔个不是,再把她扶进来。”沈绣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沈沧。沈沧随即冷哼一声,质问:“不要告诉我,你至今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沈绣不想屈服,可沈沧的表情告诉她。她若不听话,他立马会命人把她押下去。再关起来。听到沈沧不耐烦地冷哼一声,她只能点头称是,用双手撑地,试图站起身。可能是因为跪得久了,在站起来的瞬间,她只觉得头晕目眩,膝盖一阵阵的刺痛。她不想示弱。咬着牙转身往屋外走去。
在房门拉开的那刻,一阵热浪扑面而来,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明晃晃的太阳。她下意识朝太阳看去。刺目的阳光射入她的瞳孔,她突然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倒下了。
云居雁本想在沈绣,沈沧面前大闹一回的。她一直隐忍着,但并不等于她不会耍泼,只会任由别人把污水往她身上泼。她本来还计划借着沈绣的那句“控诉”,索性明明白白告诉沈沧,玉衡院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可让她措手不及的,沈绣居然晕倒在她面前。
薛氏卧床不起,云居雁作为长嫂,只能送了沈绣回去,又命人给她请大夫。因为看到香茶进进出出伺候着,俨然是心腹丫鬟的做派,云居雁害怕再生出什么事端,只能留在了沈绣的闺房。
大约小半盏茶之后,沈绣悠悠醒来。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她根本没病,不过是这几天都没有睡好,再加上跪得太久,又情绪激动。看到云居雁就在床边,两边立着她们的丫鬟,她冷冷动了动嘴角,瞥过头去。她知道,云居雁根本就是害怕自己被陷害了,才把她们的丫鬟都留下了。
“既然三妹醒了,你们在这好好服侍着,我去外面等着大夫过来。”云居雁吩咐沈绣的丫鬟。她不想再刺激她。
沈绣第一反应便是云居雁不愿看到她。她一下子坐起身,激动地说:“既然大嫂事忙,根本就不需要在这里等着。”
云居雁看沈绣一副想找她吵架的模样,她不想让下人看了笑话,有传出不堪的闲话,只得命她们先出去,随后才平静地说:“母亲病了,是祖父命我在这里照看着。如果你不想我在这里等着,那我便先回去。我会留个妥当的人在这里,等大夫来了,开了药方……”
“嘭!”
沈绣突然抓起床边架子上的花瓶,狠狠摔在地上。云居雁急忙闪开一步。沈绣又拿起枕头扔在地上。看云居雁又退开一步,她索性下了床,看到什么东西就往地上扔。
云居雁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前世,在许弘文的妾室生下第一个孩子后,她也爱摔东西,因为心中堵得慌,又没有发泄的途径。虽然无法理解沈绣到底在难过什么,但是她知道,她一定是压抑得太久,难过到了极点。
沈绣看云居雁并不劝慰自己,只是冷眼旁观,心中更是难受。直至她把屋里的茶壶,茶杯,花瓶统统摔碎了,还是没等到云居雁开口。
云居雁一直看着沈绣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她根本就是在与她角力,因为她每摔一样东西,就会看她一眼,仿佛想用这个方法逼她开口。云居雁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只能默然地看着她,反正东西不是她的,她用不着心疼。
眼见着屋里再没有能摔出声响的东西,沈绣终于还是停下了动作。她睁大眼睛瞪着云居雁。她的心中有无数的怨,无数的嫉妒。她怨自己,明明想她死,想她不存在,却不敢对外人说出她的丑事,今日就算气到了极点,又担心沈君烨会出家,她还是在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才敢对沈沧控诉她的罪行。
除了怨,她更嫉妒,她嫉妒每个人都喜欢她,就连沈沧也偏袒她。自他们成亲,她看到沈君昊不止会主动拉她的手,还会对着她笑。不是平日里他对着外人的假笑,而是会心的笑。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们之间流动的幸福与甜蜜。为什么全世界只有他们是幸福的?
云居雁看着沈绣眼中的控诉,她坦然地回看她。静默中,丫鬟在门外说:“大奶奶,大夫来了。”
“叫他走!”沈绣尖声大叫。
云居雁叹了一口气,遣走丫鬟,问道:“三妹,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沈绣不语,依旧只是瞪着她。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你要知道,是祖父命我送你回来的,我不得不听从。”云居雁试着解释,看她还是不说话,她接着说:“我是你大哥的嫡妻,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实,你不想接受也得接受。你生气也好,不满也罢,对我没有任何影响,你何必让自己难受呢?”
“我可以把你赶走!”
“怎么赶?用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恐怕连你自己都不见得相信吧?”云居雁浅笑着摇头,“不要说我很喜欢你大哥,很珍惜这桩婚事,绝不会轻易放手,其实就算我和他只是貌合神离的夫妻,我也绝不会让自己成为弃妇,在自哀自怜,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度过一辈子。”
“不要以为每个人都会喜欢你!”
“我又不是银子,当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我。再说,除了你大哥,我可不在乎别人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我可不是你,有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把一切都砸烂。我懂得珍惜,珍惜自己已经有的,不奢望遥不可及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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