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雁摇头道:“你说得对。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再说我们自己有太多的问题,就更不应该管别人的事了。”
“不是不管,是不管才是最好的。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当时我没有与三妹把话挑明了说,或许她早就放下了一切,甚至早就忘了子寒的存在。”沈君昊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虽不习惯对人嘘寒问暖,但沈绣是他唯一的亲妹妹。
云居雁看他情绪低落,只能劝慰道:“你怎么知道。如果你没有明说,三妹就不会找上沈将军?那时候我认定你不喜欢我。还是一次次见你,对着你又是哭,又是闹的……”
“我们怎么一样。”沈君昊笑着揽住她。那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快被她气疯了,可回过头想想,却又别有一番滋味。他的心情瞬时好了不少,揭过这个话题,转而说:“白芍的事的确太过蹊跷了。但四叔父是长辈,我们怎么都不能管他的屋内事。”
“可我觉得白芍就是个隐患,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情。”
“你千万别去找祖父。要去也是我去。”沈君昊打断了她。以他对沈沧的了解,此刻他肯定已经怀疑她毒害薛氏。他只能慢慢向他证明她的善良,这时切不可节外生枝。“其实她不过是四叔父的一个玩物罢了。”沈家的人都知道,沈佑一向喜新厌旧,说不定再过几日就对白芍失去了兴趣。最重要的,四房的一个女人,连正经的妾室都算不上,根本无法把手伸到他们这边。
云居雁知道沈君昊所想,说道:“青纹也不过是玉衡院的一个丫鬟。很多事情,越是不起眼的,可能正是关键所在。”她握住沈君昊的手,用商量地口吻询问:“不如我和四婶娘多多走动?”
“你忘了之前的事?虽然四婶娘一向没有那么多小动作,但她并不是大度的人,不可能忘了之前的种种。”
云居雁默然。这的确是事实。另外,根据当天晚上的情形看,白芍虽然委屈落泪,吕氏看似对她呼呼喝喝,可实际上,真正的赢家是白芍,而不是吕氏。
沈君昊看她犯愁,拉着她坐下,看着她说道:“其实这事并不急在一时,当务之急其实是舅父那边。”他是赞成许惠娘嫁陆航的。无论是对他们,还是对许、陆两家,这根本就是一桩三赢的事。眼下虽然是许慎之牺牲了女儿,但将来,他一定会还他这个人情,而许慎之呢?除了兑现对启昌老侯爷的承诺,恐怕也是希望他能继承沈家,将来许沈两家能更紧密。
当然,沈君昊看得出云居雁对这事并不赞同。他试探着说:“你要知道你的表妹总是要嫁人的……”
“你居然是赞成这件事的!”云居雁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君昊。
沈君昊从她眼中看到了谴责。他想也没想反问道:“你为什么认定陆航不会喜欢你表妹?”他的心中颇有些酸溜溜的。云居雁的坚决让他觉得她认定陆航会一辈子喜欢她。他一点都不愿意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惦记着。
云居雁就事论事回道:“这不是将来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虽说亲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惠表妹或许不会对婚事表示反对,但她的心中会不会存着一根刺?她会不会因此埋怨舅父、舅母?”
“可你也要知道,婚事从来都不是哪个人喜欢不喜欢,愿意不愿意的问题。就算不是陆航,下次也会是别人。”
云居雁撇过头,低垂眼睑。她当然知道,大家族的子女,婚事必须为家族利益考量,有时候牺牲是难免的。前世,她的悲剧不仅仅是因为许弘文的心怀不轨。其实就算许弘文表里如一,她作为云家的嫡长女,也不应该嫁给尚无功名的他。
当日,如果她嫁的是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弟,她的母亲就不会在家里失势,连个姨娘都拿捏不住,甚至云家也可能不会在一夕间就没落了。事实上,他们这样的出身,婚事往往关系到两个家族甚至是几个家族之间利益平衡,不是“喜欢”二字可以概括的。
云居雁虽然深深明白,但她十分不喜欢这样的状态,特别是在现代生活过五年之后。在那个世界,她虽然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但她知道,在那里女人和男人是一样的,都可以喜欢自由地一个人,且只可以喜欢一个人。在那里,她必须辛苦地工作,有时甚至一天必须工作十几个小时,但她的心是自由的,她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她不需要依附别人而生。
沈君昊不想与云居雁吵架。他觉得她的反对不过是因为她太善良了,他哄一哄就过去了。“好了,好了。”他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膀,“我们在这里说再多也没用,说不定你的表妹也是赞成这桩婚事的,或者舅父、舅母还有其他考量。不如我现在派人递帖子过去,明日我们一起去见一见他们?”在他想来,明日他见过许慎之,事情就定下了,无论是云居雁或者许惠娘,只能接受事实。
云居雁想着就算没有这事,他们也要去一趟启昌侯府,她必须证实许家与史家是否有渊源,或许这能解释她和沈君昊指腹为婚的真正原因,因此她没有反对这个提议。
沈君昊看她点头了,笑道:“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他捏住了云居雁的手。
云居雁知道,他在暗示像他们这样两情相悦的只是少数,她必须认清现实。她点点头,却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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