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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元祥与幕僚揣测是谁送来那本《孝经》的同时,沈君昊回到了客栈,见到了等候多时的张泰。
看着张泰恭敬地行礼,他问道:“那东西是你家主子送去知府衙门的?”
“是,沈公子果然料事如神。”张泰笑着回答,补充道:“姑娘让小的转告公子,她说齐大人必然做贼心虚。此次她先吓一吓他。如果公子觉得有必要,不如趁机逼他回乡,或者索性收为公子所用。只不过……”他见沈君昊一言不发,心下有些犹豫,但这是云居雁吩咐的,他只能硬着头皮说:“姑娘说,齐大人急功好利,心术不正,公子一定要多加小心。”
“她这是信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不如她?”
“姑娘断没有这个意思。”张泰急切地解释。从沈君昊的表情,他分辨不出他是否真的生气了。以前他也与旁人一样,觉得他不过是养尊处优的纨绔公子,贪酒好色,不学无术,但接触得多了,他发现完全不是这回事。就拿客栈内的于翩翩来说,外面的人都觉得他们一定是日日饮酒作乐,夜夜春光旖旎,可事实上,于翩翩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除了长顺,其他人,包括店小二在内,内有沈君昊的允许,是进不了房间的。
对张泰而言,这段时间最难的事不是云居雁交代的任务,而是沈君昊的脾气。他完全揣摩不出这位大少爷的情绪或者意图,特别是涉及到他家姑娘的事,他的态度简直称得上高深莫测。见沈大公子沉思不语,张泰小心地说:“沈公子,大姑娘只是心中挂怀……”
“你之前说的那事,可找到那人的落脚之处了吗?”沈君昊突然转移了话题。
张泰急忙摇头,正色回答:“一直有人在知府衙门各处的出入口盯着,可再没见到那人的身影,不知道他是没出来还是小的失职,让他走脱了。”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沈君昊的表情。
沈君昊感觉到他的目光,不疾不徐地质问:“你回去代我问问你家姑娘她用那么小的孩子送信,若是生出什么意外,她的良心可会不安。”
“沈公子!”张泰急切地摇头,嘴里说着:“姑娘叮嘱过小的,一定要在沈公子出门时才让小孩上前。姑娘自不必向小的解释什么,但小的知道,姑娘相信沈公子一定会安全把人带离这才由此决定。”
沈君昊轻轻动了动嘴角,似笑非笑,淡淡地说:“她这么做,恐怕是想向齐元祥证明,那本《孝经》不是我命人送去罢了。”话毕不再多言,示意长顺把张泰带出去。
张泰想澄清,奈何无从说起,只能随着长顺离开了。长顺送他下楼折回屋子后忍不住问沈君昊:“公子,您为何故意说这些?您明明知道云姑娘是担心您……”
“她担心的是她的父亲,是云家的声誉。她不过是得寸进尺想我为她父亲挽回名声。她深谋远虑,连五六年后的事都计划好了,还有什么是她想不到的?”
陈顺默默听着。看主子真在生气,他不敢插嘴,心中却忍不住嘀咕:独独对云姑娘,你为什么总是把她想得那么坏?
沈君昊越说越胸闷,越想越烦躁,因为只有他知道,云居雁的担心是对的。
今日在知州衙门,齐元祥一边暗自打探他从哪里知道他父亲已故的消息一边却没有松口,言里言外都在诉说自己的为难,甚至暗示,明日他会“意思意思”再审白芍,但他会尽量帮他,帮云家撇清关系。如果可以会让县令一力承担所有罪名,控诉他为了讨好云沈两家,逼死程大,之后又试图隐瞒真相。
沈君昊看得出,齐元祥虽嘴上这么说,但他真正的意图绝不仅止于此。他知道云居雁很想保住云平昭的贤名,因此他本打算今晚会一会知府和目县令,阻止明日的再审。如果不行,他唯有先下手为强,用一招蛮不讲理,搅了齐元祥的计划再说。如今云居雁为他铺了路,虽有些冒险,或者说不择手段,但只要他愿意配合,确实很实用。
一般情况,沈君昊并不在乎计划是谁想出来的。他一直认为,很多东西,只要有用就行。可一想到她如花的笑靥背后,居然懂得利用别人的做贼心虚。最重要的,她居然把他的心思掌握得分毫不差,他就觉得不舒服,不平衡。他很不喜欢她把他看得透透的,而他却看不清她,触不到她内心的无力感。
长顺立在一旁,看沈君昊的脸色越来越凝重,顿觉呼吸困难,压抑万分。为了缓解窒息感,他舔着脸微笑,问道:“公子,云姑娘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小的怎么想都不明白?”稍早之前他偷偷问过张泰,想知道云居雁到底要他家主子怎么做,张泰也表示不明白,自己只是依吩咐办事。
长顺看沈君昊只是瞥了自己一眼,仿佛他问了一个史上最蠢的问题,他只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心中嘟囔:我看只有你们才明白对方的意思!想到这些日子自己苦命地来回奔波,还要承受主子对云居雁的各种不满,他又在心中埋怨:见不到的时候,想方设法想见面,见到了又像小孩一样吵架。一提到对方,就像青蛙一样气鼓鼓的,他们一定是八字不合。以后成了亲,我可有得受了······
长顺胡乱想着,突然间听到沈君昊命他准备笔墨。半个时辰后,他带着一封墨迹未干的书信来到了知府衙门。
衙门的某个房间内,齐元祥刚与幕僚商议完第二天的计划。看到沈君昊的书信,原本猪肝色肥脸瞬时白得似一张白纸。长顺照着沈君昊的吩咐朗声说:“齐大人,我家公子说了,如果您在明日早上未有决定,他便要把刚收到的书信快马送回京城。”说完,朝着齐元祥拱拱手,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看着长顺嚣张的背影,齐元祥一脚踢上房门,随即又把沈君昊的书信撕了个粉碎,质问手下:“你不是说是你亲自把人送走了吗?他怎么会说人证物证俱全?”
“大人,寝下亲自把报丧的送上了马车,送至城外,看着马车走远…·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打在了说话那人的脸上。齐元祥犹不解气抓起搁在一旁的《孝经》,狠狠往手下的脸上砸去,怒斥:“既然你把人送走了,我怎会被人威胁在先,接着又收到这东西?最重要的,你知不知道,匿名信还在沈君昊手中!难道你没瞧出来那个纨绔子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齐元祥的手下见他在火头上,不敢接话,只能低头恭立一旁,只当自己不存在。不知过了多久,见他脸色稍有缓和,他才小心翼翼地问:“大人,会不会只是他们虚张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