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好了,武乡城都丢了,为娘好不容易拼下的好局势,被你搅得一团乱!”霍夫人怒不可遏,指着张道河的鼻子教训着:“张家本就被人盯着,你阿妹入京、你大哥拉起团练来,只不过暂时稳住局面而已,只有你大哥立下剿寇的大功,张家才能在朝局党争中脱出身来!结果你这般乱来,丢了武乡城,接下来你大哥即便抵挡住秦寇,看在天子眼里也不过是亡羊补牢而已,哪还有什么功劳?又如何取得天子的圣恩?”
张道河脸上有些挂不住,低声分辩道:“母亲,是通天梁他们先败了,局势才急转直下,为何全怪在儿子身上?”
“蠢笨!蠢材!”霍夫人怒气更甚,骂道:“你若是不主动去进攻屯堡,把武乡城内的兵给打没了,又怎会把武乡丢了?武乡不丢,事情又怎会一发不可收拾?”
“通天梁他们败了也就败了,咱们也正好有理由对朝廷说是那些卫所兵造反、击杀巡抚标营,鼓动朝廷出兵围剿、将屎盆子扣在京师那些人的身上,之后还能堂堂正正用朝廷的兵马进剿,他们败了,于大局无碍。”
“可丢了武乡性质就完全不同了!如今秦寇就在黄河边,随时会大举来侵,朝廷和天子的心思都放在抵御秦寇上,山西地方稳定、各地严防死守最为紧要,结果秦寇还没来,山西腹地先闹起了反贼,还攻陷了州县,天子和朝廷又如何能视而不见?”
“若是细细查起来,发现是你张道河私自调兵,在那些卫所兵出兵剿寇之时攻打屯堡、欲屠戮其军眷,因此而逼反了那些卫所兵;是你张道河无能,打不下一座小小屯堡,反倒使武乡民壮和当地乡绅家奴星散,以至于武乡无兵可守、沦陷贼手,你说,看在天子和朝廷眼中会如何?追究下来,你还能活命?我张家还能保住?”
张道河仔细一想确实如此,心神已经大乱,脸涨得通红,一头磕在地上:“母亲,儿一时糊涂,犯下杀头抄家的大错,求母亲救救儿子!”
霍夫人喘了一阵粗气,坐回椅子上,无可奈何的摇着头道:“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还能如何?摊上你们兄弟两个,也是命,一辈子受苦受难的命!”
“如今只能是亡羊补牢了!”霍夫人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让张三把沁水的团练带去沁州,沁州绝不能再失守了,为娘今日就去太原,去找宋统殷调兵,把武乡夺回来!”
就在此时,张三忽然急匆匆的跑进了堂中,将一封书信呈给霍夫人:“夫人,大爷来信了,十万火急。”
霍夫人眉间一皱,拆开信件一看,面色顿时大变,双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张道河赶忙挪了过去,扶住霍夫人问道:“母亲,大哥信里说了什么?”
“我张家的命,怎么这么不好?”霍夫人喃喃念了一句,将信递给张道河,叹道:“宋统殷顾不上咱们了,绰号横天一字王的巨贼王嘉胤领数十万秦寇东渡黄河,大举入寇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