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此张群注意到,原本面带微笑的委员长的眉头猛一锁,他便意识到,自己的提醒,委员长怕是听进心里了。而此时蒋介石的心底,正如张群所料想的那样,一时心情却难以平静,在动荡中起家的蒋介石,深谙旧中国的统治之道。逢到凶险,他总是跳进池中,先把水搅个混沌不堪,尔后远交近攻,各个击破。对手下人的相互之争,他从不介意,甚至喜欢这样。他知道这么些年来,中国再难冒出个与他抗衡的军政巨头,这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而张群的提醒,却让他突然意识到,不是再难冒出一个军政巨头,现在一个隐隐可现的军政巨头,正于他的面前浮现,而且还是在他的帮助下。
杨永泰曾为政学系之首,于政界人脉甚广,而杨杰,更是曾任陆军大学校长,虽说与陆大就读大都为师旅长,但是其于军界的人脉,前者以政为辅,后者以为军助,而管明棠则轻易得到了军政两面的“左膀右臂”。
心下警惕着,蒋介石并没有说话,但脸上色的笑容却消失了无形了。过去,虽说对管明棠有所警惕,但在他看来,其却又不足为惧,因为他在政界人脉所赖为张静江之人脉,而张静设的“建设系”长于建设,短于政治,在军界,虽说邯彰军兵强马壮,但其在军界却没有任何根基,其军官又大都为商人出身,如此一来自然也就不足为惧,但现在“二杨”却使得一切发生了改变,二杨接触多少郁不得志的政客、军人,若这些人经二杨引荐惧为管明棠所用……
“兆铭,他们近年来忙些什么?”
蒋介石把眼光移开,轻声问道。汪精卫是他多年政敌,资历比他高,眼下虽居国民党副总裁,但却绝非安于现状之人。汪精卫韬光养晦,蒋介石心里十分清楚,而且,他还知道,张群与这伙人勾勾搭搭,关系也不错。但他对此并未太在意,原因很简单:张群离不开他蒋某人。相反,他却能从张群口中更多地了解到汪精卫这帮“主和派”的行踪。虽说他没有在意,可张群却象个在外面偷汉而被发现的妇人一般,见委员长猛的提及汪精卫,浑身顿时变得不自在起来。他偷偷抬起眼帘,溜了蒋介石一眼。
“汪副总裁是坚持主和。只是近来我与他接触也不多。不过,听说他把高宗武等人弄到了香港,想与日本人搭上线,具体情况不太了解。”
此时的张群闪烁其辞。蒋介石听着听着,眉头蹙成一团。
“岳军,你要提醒兆铭他们注意一些!现在正值抗战最关键之时,让他切勿误已误国!”
“总裁,岳军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面对委员长的训斥,张群萎萎缩缩地问道。
“是,是,总裁所言极是。”
在怯缩的应声时,张群的心里犯起了嘀咕,总裁这是怎么样了,明明先前所有反应,怎么这会反倒像是没事一样,原本觉得自己号准了总裁脉的张群,一时间不由有些拿不准主意,总裁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他对“二杨入邯”就没有任何警惕?不可能啊,照理说……而就在他嘀咕着的时候,总裁的声音又一次传进他的耳中。
“岳军!”
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蒋介石转身盯着张群问道。
“最近曾琦一直在武汉,你见过他了吗?青年党方面下一步到底有什么打算?”
听总裁提及曾琦,张群的心下便是一动,他知道委员长不是没有对管明棠加以警惕,而是在等着自己把一些话说出来,曾琦是谁、青年党又是谁?这些可都是邯彰的政务之基。如此寻思着,张群凑近一步,开口说道。
“总裁,虽说青年党群多得管明棠的帮助,但曾琦诸人却是支持中央,也是支持总裁的,他们表示青年党愿团结在中央周围。只是他们的一些理念与中央相抵触,再则,其又无法脱离邯彰的支持,所以……”
“岳军,当此非常时期,我们也要讲讲民主。我相信,青年党今后会是一支重要的政治力量,该花的钱一定要花。经费一事,你找子文商量解决。”
在张群离开之后,蒋介石却置身于庭院之中,此时这珞珈山的空气依然象被滤过一般清纯,那阳光依旧照得水珠静物晶莹剔透,但此时,蒋介石却没有一丝欣赏之意,山湖相映,绚丽多姿武汉风光再难吸引他的注意了。此时,他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二杨,二杨……反复于心念叨着二杨,蒋介石的眉头越皱越紧,而握着拐杖的手也却握越紧,
“二杨入邯……”
(杨杰,在历史上被称为近代中国三个半参谋长中的一员,也是几无所成的一员之一,在某些方面却又是最适合邯彰军的参谋长,好了,现在,邯彰军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参谋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