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绅抿着唇,好一会才艰难地说:“陈姨确实对我很好。”
陈姨一辈子都没有嫁。
陈姨梳起不嫁,不结婚不生小孩子,在整个村子里就是个怪胎一般的存在。
金绅小时候见过她头发辫成辫子垂下来的样子,从脑后勺一直垂到膝盖,又怪异又美丽。
整条村子的人都不太待见小金绅,毕竟是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那就是被自家父母抛弃的废物。
这种孩子,要么天生有什么怪病,要么就是丧门星。
几乎所有孩子都会欺负小金绅。在上学路上被扔小石头,被几个大孩子压在地上揍,那都是家常便饭。
陈姨遇到这种情况,都会严厉地把那些熊孩子喝退,还会温柔地替小金绅拍掉身上的灰尘,然后拿带着热气的包子给他吃。
陆明月听到这,不由问:“那你找陈姨问过了吗?”
金绅的声音又沉了几个度:“陈姨早在七年前就死了。”
陈姨是个温柔的女人,但她似乎一生都不开心,眉宇间总有郁色,还不到五十岁就郁郁而终。
陈姨家里的人基本都不在世了,父母都是在十年前就陆续过世。陈姨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
妹妹远嫁,对家里的事情完全不清楚。哥哥其实也不太知道陈姨丢孩子的细节,但他隐约记得年轻时,有一阵子陈姨确实很少出门,而且穿得也宽大。
“我问过陈大伯,他说有天晚上确实听到家里好像有孩子的哭声。但是当时他还没有结婚,陈姨也只有十八岁,他只当是夜猫子在嚎叫,没怎么当一回事。”
结果第二天,金叔他们在垃圾堆里捡到弃婴的事,就传遍整个村子。
为防万一,金绅悄悄拿陈大伯的头发做了鉴定,证实他们有亲属关系。
陆明月还是不肯相信。
“不行,这件事不合理,还是要查仔细一些好!”
那么久远的事情,陈姨对金绅好,也许只是出于本身的善良,不一定就是金绅的亲生母亲。
退一步说,就算陈姨真是金绅的亲生母亲,那也不能证明,陈姨就是跟唐父好的那个小姑村。
“不要查了!”
金绅哽着声音,“我已经派人查得很仔细,鉴定报告都做了几次。”
看到金绅绝望的表情,陆明月觉得他很可怜,却无从下手。
“金绅,如果是因为这种事情,你也应该跟缈缈说清楚,不要让她稀里糊涂的。”陆明月觉得自己说出这种话有些残忍,但有时候长痛不如短痛,该做了断的时候,那就该断得彻底。
“只要你不跟唐缈多说,我昨天已经跟她彻底了断了。”金绅想起唐缈从诧异到绝望的表情,心都要碎了,“只要她相信我是个渣男,以后会远离我的。”
亲兄妹相爱,还一起同居,差一点就结婚。
这世界上再没有一件事,能比得过这种荒谬。
他一个人难受就行,不要再拉缈缈下水。
“以这种方式分开,她最多恨我一阵子,等时间一长,她只会记得自己曾爱过一个渣男而已。”
但如果让唐缈知道真相,她会跟着难受,说不定还会觉得恶心。
这种痛苦会伴随她的一生。
“任何难受,我自己担着就好。缈缈……至少留给她一段也算干净的爱情回忆。”
至少,在他没有“出/轨”的时候,他们之间的爱情是美好的。
他真的害怕,自己以后存在唐缈的记忆里,会成为“恶心”的代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