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校长,我不是法官,案子的事我说了不算。”廖书恒想起身走人。
温月朗也站了起来,冷声说道:“书恒,你不是法官,可你是证人啊,你也要上法庭,甚至作为重要证人在法庭上讲述证词,这个案子怎么可能和你没有关系呢?我堂弟最终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你可是在其中起着关键的作用啊!”
廖书恒觉得包间里的气氛有些压抑,他问温月朗:“那温校长的意思是什么呢?”
“原本就算你和美静不来我家拜访,我也要登门造访去看看你,现在好了,你们先来拜访我,这是不是很有缘呢?”
温月朗一定也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阴险过,可是能怎么办呢?他是校长,他也是亲人哪!人活一世,汤汤水水,牵牵绊绊,有多少的身不由己啊!
廖书恒听出温月朗言语里的意思,他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复杂又无奈的笑容,说道:“校长,您是教育人,承担着教书育人的责任,今天晚上实在不该约我来这里说这些话。我也把话和您摊开了说吧,温月清的案子该怎么判,法院自有公平的判决,而我作为证人也必须尽我的本分。至于我家美静,想申请教副科一事,校长看着给教导处一个意见吧,而我也把美静申请教副科的理由和您摊开了说,美静和我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接下来……我们准备去做试管。”
“试管”两个字让温月朗怔了怔,而廖书恒向他微微致意,便迈步离开了包间。
打开包间的竹门,廖书恒愣住,竹门外正站着江新男。看起来,温月朗晚上不止约了他,还约了江新男,此刻江新男正无措地看着他,如一只惊弓之鸟。
廖书恒不知道江新男在门外站了多久,听了多少,他只是将手放在江新男肩头,用力一揽,便将江新男带离酒馆。
一路上,廊前庭下,假桃树上假桃花开,粉红色的灯光铺排渲染,月色悲凉如水。
廖书恒带着江新男走到自己的车子旁边,打开副驾驶座车门,说道:“我送你回家吧。”
江新男深吸一口气,向廖书恒道歉:“师哥,对不起,是我的事情拖累了你和唐老师,要不,你不用出庭作证了……”
江新男的声音那么卑微,廖书恒没来由就有些生气,他提高了音调,说道:“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是加害人吗?你是罪魁祸首吗?江新男,你是受害者!不管是在你的家庭里,还是在这个案子当中,你都是无辜的,所以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江新男,你就不能做生活的强者吗?”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大概就是此刻廖书恒的心情吧。
江新男眼里有泪雾在闪烁,脸上却露出笑容,她自嘲一笑,对廖书恒说道:“师哥,好,我听你的,无论身处怎样的逆境,我都要做生活的强者。”
廖书恒知道做一个强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他叹口气将江新男塞进了副驾驶座。
一路无话,车子默默地开着,只有音箱里不停重复着男歌星用低迷的嗓音歌唱的旋律:心乱的情绪,不堪回首的记忆,是应该放弃,再美也只是梦境,伤慢慢转变成泪水,模糊着眼睛,模糊着眼睛……
廖书恒摇下了车窗,江新男将脸转向车窗外,春天来了,夜风依然如此寒凉,将她默默流下的眼泪吹凉、吹干……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在了江家租屋的小区落下。
临下车前,江新男对廖书恒说道:“师哥,如果唐老师不能申请教副科,那就申请和我教同一个班,我配班的数学老师这一学期请产假,唐老师刚好也是教数学的,到时候我帮唐老师代课,偷偷的……”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有一瞬的凝固,廖书恒冲江新男微微点了点头,两个人都不知不觉流露出一个笑容,只不过都是浅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