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唐僧就坐在一个刚刚收拾出来的简室中,端坐在一张堆满书册的矮桌前,看着眼前一个衣衫褴褛的穷汉在哭穷、哭无辜、哭可怜。
他命不好啊,父亲死的早啊,家里欠了债啊,他身体不好,没什么生存技能又没有田地只能做些收入微薄的苦力工作啊。
自己本来好好的工作,结果被人陷害赔光了积蓄。恰逢此刻家中唯一的老母重病。自己只是为母亲治病不得已才进行行窃,他只是偷了几两银子为了治病啊。
他们却要砍了自己的手,家中老母听说这件事,已经气若游丝了,上天不慈啊。
听闻大唐来的圣僧仁慈圣明,求圣僧让他回去见老母最后一面啊。
为了给唐僧压力,库洛洛对唐僧说的是,只要他认为这人可以放,宝象国就会放人。
这么一个鸡毛小国,能有多少骇人听闻的惊天大案?就算有也轮不到唐僧来了,既然是大多都不是什么大案。
圣僧特赦,没什么不可以。
唐僧倒吸一口气,险些要同意了,但是在关键时刻还是没开口
先把手伸向了旁边的卷宗。
打开卷宗却看到了同名同姓的另一个版本。
眼前这个人的确还是早年丧父被母亲辛苦养大,但是却不是因为蠢笨无力生计,而是偷鸡摸狗的二流子。从小就小错不断,大错也犯。
进班房不知道多少次了,家里的财产不是赔光就是被赌光。
这次他不是为给老母治病去偷窃,而是把邻里凑钱给老母亲买药的钱拿去赌了,输光后他怕被乡亲们咒骂殴打,于是转而去偷富贵人家的东西。
至少母亲重病这件事是真的。
那个二流子看到唐僧打开卷宗,却也不害怕。
拼命在地上磕头,没几下就一脸血,配合那本就黑丑的容貌甚是狰狞。
“菩萨老爷,您明察啊,小的虽然不识字,写那个的官员,是坏官啊,那个富商给了他钱,这立刻判了,一点余地都没有啊。小人是进了赌坊,那是因为乡亲们凑的钱根本不够用啊。”
唐僧一脸犹豫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又看着卷宗,似乎不知道该相信谁。
这时候门外有人来禀报,一个气色不好的老妇人来为这个犯人求情,愿意一命相抵,只求放过这个男子。
地上的男子更加来劲了,撒泼打滚的表示只要能够照顾老母痊愈,什么都可以。
用【隐】站在唐僧身后的库洛洛出手打晕了那个男子,很平静的问唐僧:“现在,你信谁?”
“阿弥陀佛”
唐僧知道库洛洛这句话算是提醒,念了一句佛号后,走上前去,细细的查看了对方的双手,虽然粗糙,却完全不像是做苦力的人,身上虽然消瘦,可完全没多少肌肉,他之前说自己体弱多病,唐僧目前医术不精,但是体弱和健康还是能诊出来的。
唐僧检查得很仔细,把人上上下下都看遍了以后,基本确定,这个人就是个疲懒好赌的二流子。
卷宗的话可信,但是……
是的,凡事都有但是。
老母亲重病是真的,这个二流子到底是真心悔改还是以母亲作为借口,这就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然后就是门外的老母亲,慈母溺爱,不放人就是要了病人的命。
“这件事要处理,很简单,一点钱财而已。”库洛洛再度提醒,这回唐僧开窍了。
是的,钱财而已。
老母亲需要治病,人家又不是绝症,有钱能治。
富贵人家丢了东西,赔钱就行。
可事情的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在这个昏迷的二流子。
惩恶扬善,除恶扬善。
然恶性不改,奈何?!
看着卷宗里那数不清的前科,唐僧不认为一次的放过能改过,可若是依律严惩,门口那位心念儿子的母亲就能有个好歹,更别说,唐僧也不敢保证,严惩就一定有用。
而且,唐僧还没忘记自己坐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他又不是来学宝象国律法的。
他是在学习,在成长,为了自身的修行,为了贯彻佛理,为了西天慈悲,为了这天下之善。
在那个二流子醒过来的时候,唐僧的眼中爆发了强烈的光芒——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圣僧?”
“你母亲会被医治,你以后也要从善啊。”
“小的一定改,一定改。”二流子欢天喜地的磕头,眼里的流光和迫不及待成功让这份发自内心的喜悦打了折扣。
于是我们的大唐御弟面目慈悲和善的点头:“如何改?”
“额……”二流子愣了一下,平时只是说到这里就可以了。不过随后嘴巴就一点没停的开始指天发誓。
孝顺母亲,好好干活,好好赚钱,不赌不嫖不偷不抢……
“此乃言行,心如何改之?”
“圣……僧,小的没什么文化,您能说简单点吗?”
唐僧慈悲一笑,转身离开,吩咐人好好医治老妇人,回来后手里捧着一大堆经书。
《地藏经》《佛说阿弥陀佛经》《楞严经》《金刚经》《大藏经》《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杂阿含经》《八大人觉经》……
先从哪个开始呢?
看了眼懵逼中的二流子,从经书中挑出了《劝发菩提心文》以及《大圆满前行》,满意的一笑。
“我们先从简单的开始……”
傻眼中的二流子。
一个时辰后……
“懂了吗?不懂?没关系,我们继续。”
又一个时辰后……
“懂了?那这段是何意?看来你还是不懂,我们继续……”
又一个时辰……
“已经天黑了?去看看你的母亲吧。我们明天继续。”
“圣僧啊,我真的知道错了!!!”
“这段经文你了解了?”
“额……”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我们明天继续。放心,明日有其他人和你一起听讲经文,你们相互学习也能有个促进,但愿你们早日体悟佛祖真意,明白我佛慈悲,体会人间道义真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