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进乃是从龙老臣了,如今惨死于战阵之上,曹操要给其死后哀荣也属理所当然之事,众文武们心有戚戚之余,自不会有甚异议,却不曾想郭嘉突然从旁闪了出来,紧着便叫了停。
“嗯?”
曹操与乐进间的感情可是相当深厚的,这会儿正自哀痛其之横死,冷不丁见郭嘉冒出来唱反调,满布血丝的双眼当即便瞪得个浑圆,若不是顾念到郭嘉首席谋士的身份,只怕早就骂开了的。
“明公……”
饶是曹操的神情凶恶异常,郭嘉也自不为所动,并未急着出言解释,仅仅只是语调平淡地轻唤了一声。
“嗯……尔等全都退下。”
郭嘉这等欲言又止的模样一出,曹操的眼神里当即便掠过了几丝狐疑之色,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最终还是按着郭嘉的暗示屏退了帐中诸般人等。
“明公,那公孙小儿此番送回文谦之遗骸,看似宽仁,实则包藏祸心,万不可不防啊。”
待得帐中诸般人等全都退下之后,郭嘉也没等曹操开口询问,便已紧着出言点醒了一句道。
“祸心?此话怎讲?”
曹操虽也算是个多智之人,可在战略大局上明显不如郭嘉远甚,加之此际正因乐进的惨死而心神不宁,一时间还真就没能搞懂郭嘉此言究竟何意。
“明公莫忘了幽州贼水师之强大,如今我军新败,兵力折损已巨,加之士气也非往昔可比,倘若在此地迁延过久,则贼军水师必会满载士卒于我后方登陆,则我军恐陷于黄河与泰山之间,难有归路矣,”
这一见曹操兀自懵懂着,郭嘉也自无奈得很,不得不将心中的猜测详细地道了出来。
“啊,这……”
郭嘉这等言语一出,曹操的瞳孔当即便是一缩,心惊之余,脸色顿时便难看到了极点。“明公,贼军水师主力一直麋集在黎阳一线,看似与曹洪所部对峙,实则瞄着的是我军主力之后路啊,之所以迟迟不曾发动,无外乎是因我军主力尚全,贼军难有一举拿下我军之可能,今,我军兵疲,贼军
若突然断我后路,我军仓促间恐难有突围而出之力啊,若是换成某来排兵布阵,此际水师主力应已在路上了,最迟三日内必会发起突袭,大难将至,还请明公早作决断方好。”
见得曹操脸上尤有不信之色,郭嘉显然是有些急了,紧着便又出言解释了一番,点出了最要命的关键之所在。
“奉孝若是不说明,老夫恐已坠那竖子彀中矣,而今之计当得如何,还请奉孝教我。”
曹操本身也是极善军略之人,而今郭嘉都已将道理分析得如此透彻了,他自不会听不懂,心惊之余,哪敢再有甚侥幸心理,紧着便出言问策道。“明公明鉴,贼军多骑乘,我军纵使要撤,也须得有所安排方可,窃以为为文谦举哀之事当须得尽快大举办了去,而后再以提防贼军夜袭之名目,多派游骑巡视我大营周边,赶走那些窥探我军虚实之贼军探
子,今夜子时便全军而撤,只是须得留一敢战之士率部死守历城,扼守我军之后路,如此,当可确保我军主力之顺利遁走。”郭嘉显然早已谋算停当,曹操话音方才刚落,他便已将撤军之安排详细地解说了出来,直听得曹操连连颔首不已……